7．杀鬼
李不一忽然道：“应该让公主也离开这个地方，跟嘉丽一起走。”秦单凤说：“你怎么才想到。”我说：“也好过我们都没想到。”昭仁说：“来不及了，上路吧。”镜子灰扑扑的平面上隐隐的出现了石阶、石雕还有牌位。秦单凤说：“一次只能进一个人，我先进来，林森你随后，接着公主，昭仁你断后，不一，你在外面看着，千万不能让镜子倒了。”秦单凤蹲在地上点燃了两盏油灯，一左一右的放在镜子两侧，接着说：“也千万不能让灯异位，这是我们的引路灯。”李不一说：“请放心。”秦单凤说：“我当然放心，你的命根子在我手里，走。”把弄了我一下，又叮嘱林森：“还有你，低着头走，别撞到了门框上。”率先走进镜子，如同水面投入了重物，平静的镜面上荡漾起波纹，林森谨遵教诲低着头走进去，我回头看了一眼李不一，他轻声说：“放心。”我便也走了进去，如同走过一片水幕或者一团扭曲的空气，心里憋闷压抑，很难受，天旋地转，脚下如同踩着棉花，什么也看不清楚，全都是扭曲变形的，好在昭仁紧贴在我身后，双手扶着我的肩膀指引我往前走轻声说：“闭着眼睛就行。”她的腿真长啊，大腿贴到了我的屁股，林森就是喜欢长腿妹，秦单凤腿也长，宋南地腿也长，他其余的女朋友，小模特小空姐也都是大长腿。
我闭着眼睛往前走，压抑的空气渐渐地轻松了，最终新鲜而呛鼻的灰尘味道冲进了鼻孔，脚下踏着实地，我睁开眼睛，这里是一片大概十平方米的墓室，一个老太太盘膝坐在最中央，闭着眼睛双手合十道：“#￥￥%”秦单凤问道：“她说什么？”昭仁翻译道：“久等了。”秦单凤有些不悦：“你就不能找个会说汉语的。”昭仁说：“她是苏哈托最有名的灵媒，包括王妃死尸复活都是这位婆婆鼎力相助。”秦单凤说：“要是你们王妃能晚死两天，你会觉得我鼎力相助更给力。”老太太又是叽里咕噜的说了句话，昭仁说：“婆婆要做法了，请我们安静。”秦单凤说：“好。”背着手看热闹。
这个老太太真是衰老的可怕，一张松弛下垂的脸上沟壑重生，穿着白色的大褂，更显得肤色又黑又黄，手上生满了老年斑，她手里拿着一只小蛇，咬掉了小蛇的脑袋，往面前的碗里挤出蛇血，黑红的蛇血流到了焦黄肮脏的碗里，老太太把死蛇撇到一边，又从自己宽大的袍袖里掏出一只大蜥蜴，也是一口咬掉了脑袋，把蜥蜴血挤进了碗里，老太太把死蜥蜴丢在一边，接着从袍袖中拿出一个纸包，把纸包里的像是尘土一样的东西弹了进去，接着又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，把瓶子里橙黄半透明的油状物倒了进去，林森轻声跟我解释道：“这老太太还真有两下子，刚才是乱坟岗死人头顶长得青苔刮下来晾干的，瓶子里的是尸油。”我问道：“有什么奇特的，西兰这么乱，死人多去了，这些东西不比在中国好弄多了吧。”林森说：“不是所有的死人头顶都长草，也不是所有的尸体都能炼出油，必须是极有经验并且得到真传的降头师才能凑齐这些东西。”老太太右手食指伸进碗里调试，她手也不干净，灰扑扑的，皱纹里夹着灰尘，指甲缝里还有黑泥，老太太调了一下，一仰脖子，脖子骨节咯噔作响，把碗里的东西都喝了进去，喉咙也嘶嘶作响。
秦单凤轻骂道：“真恶心。”老太太又开始叽里呱啦的说话了，昭仁说：“婆婆说了，她要绝对的安静，请你的朋友不要弹琴了。”秦单凤说：“不行，让她挺着。表妹，接着弹。”昭仁跪在地上跟那个老太太请求，说了半天，老太太终于点头。秦单凤骂道：“这就是你说的请人帮我，早知道就不同意了。”昭仁双手合十像是在求情，秦单凤抿着嘴冷眼旁观，林森急了，“这么墨迹下去，我爸会不会有危险？”秦单凤说：“我有分寸。”
老太太开始念念有词，密闭的室内吹起一阵小旋风，是从牌位哪里吹来的，上面摆着两个牌位，一前一后一上一下，我问道：“老公，那是咱婆婆的牌位？”林森说：“还有你大姑姐，你看你的牌位的位置都留好了，就在最右面第二排，我旁边，小媳妇儿。”昭仁回过头冷冷的看着我们俩，我以为是因为我们说话，立刻扯了扯林森的袖子不再说话。
秦单凤忽然笑了，“还真有两下子。”走过去按住了老太太的肩膀，老太太低着头念咒，头越来越低，像是要断了一样，昭仁轻声喝道：“你干什么？”秦单凤说：“助她一臂之力。”室内忽然狂风大作，我们仨站在一起，我紧紧地挽着林森的胳膊，把脸埋在他的胳膊处，但是耳朵和脖子裸露的肌肤被飞沙走石吹打，如同刀割般疼痛，林森背对着风护着我。一声如同地狱里传出的吼叫炸响，狂风嘎然而止，我放开林森，才发现昭仁站的笔直，一直盯着老太太那边看，脸上被沙子划得一道道的红印，额角还出血了，是老太太在吼叫，她仰着脖子，老脸老脖子上青筋暴起，“啊啊啊”的仰着天大叫，林森忽然喊了一声：“妈妈，林枫！”就往前去，原来牌位都已经摔在了地上，秦单凤还按着老太太的右肩膀，虽然脸上没有伤，但也是披头散发的，两只手背上全都是血痕，看来昭仁的皮很厚啊，秦单凤制止道：“别过去！”林森立刻停了下来，但还是看着地上的牌位，虽然没了风吹，但是其中一个牌位还在地上乱滚，排位的正面偶尔会闪现，但是是我们不认识的文字，秦单凤问道：“是谁的？”林森说：“我姐的。”秦单凤说：“跟你说你还不信，好在不是你妈弄鬼。”
秦单凤手上用力，死死地按住了老太太，老太太的吼声越来越弱，地上的牌位也越滚越慢，最终停了下来，倒扣在地上，老太太也不号了，猛地如同抽去了脊骨，低下了头。室内如同死一般的寂静，老太太忽然间抬起头，眼睛注视着前方，她前面只有一面光秃秃的石墙，过了半晌问道：“你们是谁？”温柔斯文的女孩的声音，甜美悦耳，林森压抑着没有说话，秦单凤回头对着林森点点头，林森脱口而出：“林枫，是我。”原来是唐甜甜的妈，林森的姐姐，她自杀死的时候也才二十出头，听声音倒是一个文弱女子，对啊，凶悍的人只杀人不自杀。过了许久，女子说道：“是林森么？很多年过去了，你已经是个大人了。”林森说：“是啊，甜甜都是个大姑娘了，我都要老了，对了甜甜长得跟你很像，都特别漂亮，但是没有你好看。”
林枫说：“在你眼里，最好看的就是姐姐，你还说过长大了要娶姐姐呢。”林森问道：“有吗？”林枫笑道：“你三岁的时候说的，还说长大了还要娶妈妈，说完了就尿我一裙子的尿。”声音婉转如黄鹂，林森黯然道：“你们都没有等我长大。”林森停了一会儿问道：“妈妈是怎么死的？”秦单凤竖起大拇指赞叹他，一阵沉默，扣在地上的牌位忽然立了起来，老太太“咯咯咯”的诡笑，最终声音越来越大变成了刺耳的奸笑，她苍老的双手紧紧地握着，猛地闭紧了嘴，嘴唇直哆嗦，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张大了嘴爆发出狂笑，洞开的大嘴里面黑压压的宛如黑洞，秦单凤啐道：“给脸不要脸。”忽然转到了老太太的正面，一只手还压着她的肩膀，另一只手噼里啪啦打了她好几个耳光，老太太终于不笑了，啜泣道：“难道你怀疑是我？”林森说：“绝对没有，我就是问问，爸从来不跟我说妈的死因。”（未完待续）